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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代的落幕。
1
“賣身”
一場收購風波將捷信消金重新帶回了大家的視野。
近日,有傳言稱某互聯網大廠正聯合蘇州銀行一起收購捷信消費金融(簡稱“捷信消金”)。正當輿論紛紛揚揚之時,互聯網大廠出來回應了——
傳言不實。
事件有了懸念,但捷信消金要“賣身”的消息,其實早就有了。
資料顯示,早在2020年,捷信消金內部便有了出售牌照的打算,接洽方包括國內頭部互聯網公司、美股上市金融科技公司、銀行等多類主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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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22年,捷信消金確認轉讓牌照,一直在尋求買方,報價曾高達40億元,但至今依舊未找到合適的買主。
消費金融牌照的價值不言而喻。目前,全國僅發放了31張消費金融牌照。那些想發展消費金融業務的巨頭,都在蠢蠢欲動。
盡管手握香餑餑,捷信消金的“賣身”之路似乎不太順利。一方面,資金雄厚且合規的買家并不多;更重要的是,捷信消金在賣出牌照的同時,還希望買家幫忙處理內部資產。要知道,如今的捷信消金,債務和不良資產一大堆,誰也不敢貿然當這個接盤俠。
資料顯示,捷信消金成立于2010年,致力于為那些無法被傳統金融服務所覆蓋、尤其是信用記錄缺失或很少的群體提供負責任的金融產品和服務,與全國多個知名零售商建立了合作關系。
值得一提的是,捷信消金是國內首批四家試點消費金融公司之一,還是中國首家外商獨資的消費金融公司。
趕上風口的捷信消金,在中國開啟了狂飆之路。早在2017年,捷信消金在全國范圍內全職雇員有7.1萬人,設有近24萬個POS點,覆蓋全國300多個城市,是毋庸置疑的“消金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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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捷信消費金融官網
2019年,捷信消金的資產規模更是突破千億元,成為業內首家資產規模突破千億元的消費金融公司。
那么,昔日的消金王者,何以淪落到“賣身”的境地?
2
墜落
捷信消金一度光芒萬丈。
資料顯示,捷信消金的營業收入從2015年的27億元左右增長至2018年突破180億元,凈利潤更是從不到3300萬元增長至接近14億元。
但高光之下,轉折悄然而至。2020年,捷信消金營收為112.32億元,同比下降35.2%。更夸張的是凈利潤1.36億元——
同比下降8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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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4家消費金融公司凈利潤情況(單位:億元),圖源零壹財經
這個凈利潤水平,直接讓捷信消金跌出了行業頭部梯隊。與此同時,其資產規模也縮水至652.07億元,跌落一哥寶座。
2020年業績下滑之后,捷信消金沒有再披露年度報告。不過從母公司捷信集團年報數據來看,捷信消金的業績還在下滑。
從其他數據也能看到這個趨勢。資料顯示,截至2020年底,捷信消金的POS貸款點從高峰期的29萬個減少至14萬個,降幅超過50%;線下工作人員從高峰期的7.1萬人減少至約2萬人,降幅超過70%。時至今日,這些數字恐怕還要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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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開甲財經
2020年以來,就連捷信消金的核心高管也紛紛離職。2020年6月,公司原首席風險官LiHong離任;2020年10月,原總經理RomanWojdyla離任;2021年2月,公司董事長換人。
更廣為人知的事情出現在2021年3月27日,捷信集團老板彼德·凱爾納(Petr Kellner)在美國阿拉斯加的一次直升機墜毀事故中遇難……
捷信消金落到如今的局面,有疫情的原因。但更關鍵的,還在于其運營模式的弊端。
當年,乘著中國大力發展消費金融的東風,捷信消金憑借“人海戰術”和線下擴張,將業務觸角伸至三四線城市,實現了快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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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互聯網時代,轉型緩慢的捷信消金明顯出現了疲態。高昂的運營成本和風險成本,疊加疫情黑天鵝,給捷信消金帶來了重創。
商業世界,一著不慎,就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3
質疑
捷信消金和中國的故事,得從離奇墜亡的彼得·凱爾納說起。
2004年4月,捷克共和國總統克勞斯訪華,作為該國首富的公司,彼得·凱爾納的PPF金融信貸集團也派了成員隨團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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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這個契機,彼得·凱爾納把消費貸帶到了中國,成為唯一一家全外資持牌的消費金融公司,并且坐上了中國消金行業的“頭把交椅”。
離世之前,彼得·凱爾納是捷克首富,也是中東歐十六國的首富。但少有人知道,他還是無數中國人的超級債主。他的公司,被人稱作“高利貸之王”。
2019年,捷信集團曾計劃在港交所上市,當時披露的招股說明書顯示,捷信在中國約有5000萬用戶,市場占有率達到28%。以至于網上流傳著一個夸張的說法——
每3個借過消費貸的中國人里,就有1個是捷信的客戶。
人們很難想象,中國最大消費金融公司的實控人,五千萬中國人的債主,竟然是個外國人。
與高速發展一同到來的,是鋪天蓋地的質疑。這些質疑集中在兩點:“高利貸”和暴力催收。
時代周報曾寫過調查報道,曾有一位捷信消金借款人,于2016年7月通過捷信借款2萬元,年貸款利率21%,分36期,也就是三年。
但實際上,這名借款人在查看借款明細的過程中發現,僅“貸款手續費”一項,就高達10903.68元。這意味著,綜合利率為117.3%,年化利率為39.1%。這早已超出借貸的監管紅線。
這并非個例,在聚投訴平臺上,其投訴量一度高達10328起,被投訴的主要問題是高利息、暴力催收等,并且覆蓋面廣,不少人將其稱為——
“第一高利貸”。
更令人震撼的事發生在催收環節。21CN聚投訴平臺上,搜索有關“捷信暴力催收”的帖子,有幾千條之多。因為債務催收,捷信甚至引發過刑事案件,還被公安局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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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信委派的催收人員,催收手段花樣層出不窮,騷擾借款人手機通訊錄里的親朋好友已經是常規操作,甚至還對借款人的單位、街道、村委會等進行電話騷擾。
彼時數據顯示,捷信在全球擁有電話代理和實地催收代理2.3萬人,就連神農架這樣的地方也設有外訪催收崗。
捷信消金的十幾年,同樣是中國消費金融發展進化的十幾年。走過蠻荒時代,如今的中國消費金融,早已告別了粗放。在捷信消金身上,有一句話再次被印證——
時代拋棄你的時候,連聲再見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