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南部的椰子養殖場，5歲的雄性豚尾猴正抱在椰子樹上熟練的摘著成熟的椰子，它用轉動的方法將椰子從樹枝上扭斷，再將椰子拋下，一棵樹上的摘完，跳到另一顆樹上繼續。

這是它工作的的第二年，被選中“打工”的豚尾猴會從4歲開始上班，直到10歲，泰國猴子訓練師Arjen Schroevers表示：“泰國的椰子99%都是猴子摘的，泰國制造的椰子產品里，幾乎很難找到與猴子無關的產品。”

東南亞是椰子的天國，是無數椰子愛好者的聚集地，但他們不曾想過，猴子才是整個亞洲椰子產業鏈背后最大的英雄。

一、打工猴陷入羅生門

Somporn Saekhow先生自1953年開始以人性化的方式訓練猴子，并在1997年在泰國南部創立了猴子學院，2002年去世后，他的女兒Somchai接管了學校。

按照猴校的招生簡章，猴子的學齡在1-3歲，椰農會從小將它們帶離母親身邊，將哺乳的重任落在自己身上，讓小猴產生依賴，培養情感聯系。

到了學齡，馴猴人會每天在小猴面前擺弄椰子以充分調動猴子的好奇心，初期若是有猴子主動靠近椰子并試著旋轉，馴猴師將會給予一定獎勵，一次3-6個月的初級課程學費為5000泰銖（約合人民幣948.38元），其中包括食宿費。

而它們訓練的目的就是為了工作。

人類雖然地球上最具有智慧的生物，在摘椰子這項活上并沒有猴子來的輕巧，NPR（美國國家公共電臺）2015年報道中的一項數據顯示：一只成年雄性獼猴每天可摘1600個椰子，而普通成年男子一天只能摘80個。

這不僅是人類與動物的天作之合，更是一幅沒有種族界限的美好協作愿景。但在2015年10月，有人往這寧靜的湖水里砸了塊石頭。

“泰國的椰子種植園盛行著奴隸制，而猴子就是無止盡勞作摘椰子的奴隸。毫無疑問，這些可憐的猴子被剝削了。”美國加州的一個動保組織“動物廣場”憤怒地宣戰，他們還聯系了全美的公共廣播電視臺，稱猴子們被鏈條鎖住，住在不蔽天日的鐵籠子里，日以夜繼的摘著椰子。

這樣的消息很難不讓椰子愛好者們感到羞愧，仿佛自己就是那個讓猴子擔驚受怕的罪魁禍首，而自己難以滿足的口舌之欲是猴子受到虐待的元兇。

Peta還援引了一項亞洲分部的秘密調查：在泰國，至少8個農場在使用豚尾猴采摘椰子，而在泰國南部地區的椰子農場中，大約有3000只猴子被用來采摘椰子，猴子們按照泰國勞動法規定的最長時間——每周6天，一天8小時工作著。

來自各地的“爆料”讓椰子種植園的農夫們受到非人化的指責，無論農夫作何解釋，抵制在西方已經開始了。

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的妻子凱莉·西蒙茲就呼吁各大超市停售涉嫌使用打工猴的椰子產品，維特羅斯（Waitrose）、合作食品（Co-op）、博姿（Boots）、歐卡多（Ocado）等多家連鎖零售商相繼宣布不再進口猴子勞力生產的產品。

事實上，泰國利用猴子采摘椰子已有400年歷史，它們是種植園中不可或缺的勞動力，保護豚尾猴與使用摘椰猴之間的矛盾一時間很難被解決。

二、矛盾深處的不合理性

據USA TODAY（今日美國）于2020年10月28日報道，全球第二大零售商、美國最大連鎖會員制超市Costco已暫停從部分被列入“黑名單”的泰國供應商處采購椰子。

與此同時，世界椰子制品龍頭Chaokoh（俏果）椰奶制造企業發布聲明：椰子種植園不會使用猴工，供應商們也簽署了協議，另一家Aroy-D椰奶的泰國農業食品公司也否認了使用猴工的現象。

不過很快，CGTN（中國國際電視臺）讓這樁現代奴隸制復興的舉報陷入了羅生門。

他們跟拍了一位椰子農夫與猴子的一天，在視頻中他與猴子分工明確，猴子累了會給它開牛奶喝農夫表示：別說虐猴，他們都不敢讓猴子累著，甚至沒事要給猴子按摩放松筋骨。

“很多動物保護人士根本沒有了解過當地情況。”

根據央廣網數據，泰國每年生產椰子約100萬噸，平均每天生產60萬只椰子，一年的產量數以億計，椰漿出口量全球第一，泰國農業部副部長表示：“如果僅靠猴子來采摘椰子，即便全森林的猴子都來打工也無法滿足生產所需。”

如果能找到比利用擅長高處運動的猴子更適合摘椰子的方法再好不過，畢竟摘椰對于人類來說是項危險的工作：在印度240名摘椰人中，有8人曾從樹上摔下，4人死亡或殘疾。

而導致整個泰國和歐洲椰子銷量暴跌的“始作俑者”Peta，它的敏感點總是過于荒謬，它曾稱要將把小精靈裝進球里的Pokemon告上法庭，又稱《超級馬里奧》中踩烏龜跳躍有引導虐待動物的傾向，甚至奧巴馬在拍死一只蒼蠅后遭到Peta不尊重蒼蠅的“指責”。

甚至在Peta公開的數據中，對于接收到的野生或遺棄動物有9成采取安樂死，是同類組織的2.5倍，比例最高的一年達到97%，甚至極端的呼吁人們成為“素食主義者”。

今年1月Peta又指責美國實驗室運送來自非洲毛里求斯的“實驗猴”，只是這次不單是倫理上的考驗，而是猴子“出逃”可能會導致病毒傳染給人類。

美國俄勒岡州一個實驗室對猴子進行殘忍的實驗，強迫它們吃豬油，讓它們對酒精和尼古丁上癮，很多猴子長期恐懼以致精神失常，甚至有1只猴子被注射過量的胰島素后死亡，5只猴子因脫水和被注射試驗藥物死亡的事件等。

部分西方國家認為，利用動物為人類牟取商業利益違背動物福利，而“動物勞力”、“動物實驗”的合理性也屢遭質疑。

三、科學與倫理的碰撞

抵制泰國椰子看似正確，卻在無形中加大了貧困人群的生存壓力，更無利于動物保護，而抵制動物實驗也有所阻礙生命科學研究，但在無法保證全人力資源及生產的情況下，動物勞力也只是無奈之舉。

動物算勞動力嗎？從馬斯克主義政治經濟學角度來看，動物只是一種勞動工具。

勞動力用來描述人的勞動，人以外的用于勞動的一切要素都可視作生產資料，動物主經過人的勞動馴化、改造便成為一種勞動工具。不過要說讓驢子去拉磨，讓牛去耕地就是虐待，那也說不通。

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曾出過一本《動物勞力》深刻探討了人與動物之間的關系，作者認為盡管當下越來越多的動物成為寵物，但在世界上部分地區，動物仍然是主要的生產力。

人類社會還不具備完全用機器代替生產力的條件，只要無法保證正常的全人力或全機械生產，那么完全抵制“動物勞力”并不是最合適的法子。

還記得小象茉莉，那個肩負著交換血緣的亞洲小公主，在交換至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樂園

后學會了吹氣球、跳舞等演出，被馴獸師用象鉤牽引，種種我們眼中的“虐待”行為，到了沁陽市和生森林動物樂園法定代表人的嘴里，成了“正常的行為展示”。

在成熟規范的動物園中，動物都會進行專門的“正強化”訓練，以此希望他們能在日常身體檢查過程中不需用網捕捉、物理或者化學的方式保定，減少傷害增添信任，鼓勵做對的事情，忽略做錯的事情。

而這正是《動物勞力》中提到的“應該有一些基本的規范，如不要訓練動物去做他們天性做不到的事情，同時配備防護措施，防止動物受傷。”

動物表演≠動物勞力，有的經過特殊訓練的動物壽命不及同類的三分之一，海洋館不需要靠動物表演向人類科普海洋知識，但農民沒了牛就無法耕田，這在中國歷史上已有2500年歷史了。

拒絕動物表演的呼聲水漲船高，拒絕動物實驗的風聲也越來越大。

雅芳、寶潔和聯合利華等全球個護美妝巨頭之后，雅詩蘭黛集團也加入了國際人道主義協會的“零殘忍”行動?(#BeCrueltyFree Campaign)，支持全球化妝品產業終結動物實驗。

我們人類的基因組計劃、結構與功能組學的研究根本離不開高質量實驗動物的廣泛應用，譬如人類通過動物實驗證明傳染性疾病的傳染源是微生物如鼠疫、白喉、天花等，更通過動物實驗挽救無數人的生命。

動物倫理能否凌駕于世界科技之上？只看一點：技術成果的反應用。

我國的實驗猴技術一直領先全球，很多歐美科學家都只能跑進中國來研究，2017年出生的克隆猴“中中”“華華”及2019年生產的6只具有嚴重精神障礙的克隆猴，讓科學家們可以在基因編輯的控制下，培育出特定疾病的克隆猴，而這比用自然成長的猴子有效率的多，更能減少所需實驗動物的數量。

非主觀卻為人類貢獻生命的實驗動物不可褻瀆，但大可不必觸碰倫理底線。

劉慈欣曾認為科學和倫理一定是相互沖突，但倫理道德不是一種固定不變的東西，而是一種誤解，倫理必須隨著人類技術的發展、文明的發展不斷變化，適應新的大環境。

現代生命倫理學社會上一致認為起源于紐倫堡大審判。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羅伯特·杰克遜曾表示科學要建立在尊重生命的基礎之上，在其3個討論基點中有這樣一條：“任何方式的政治化、經濟化，甚至民粹化行為都是不應被默許和鼓勵的。”

這場人類進化與動物倫理的悖論將會隨著文明的發展形成固定的結論與清晰的界限。

參考：

爭議不斷：泰國猴子勞工被逼迫摘椰子——國家地理中文網

#BeCrueltyFree：雅詩蘭黛集團全線產品拒絕動物實驗——DCDC ART

【偏見】劉慈欣：科學和倫理是有沖突的 ——搜狐文化

生命倫理發展和進步——百度

猴子得多努力，才能在泰國成為一只摘椰子的猴？——網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