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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業的寒冬,正在迫近。
1
跌破20萬
4月13日,上海鋼聯發布數據顯示,電池級碳酸鋰均價跌到了19.5萬元/噸。
今年2月份,寧德時代還對部分車企推出了“鋰礦返利”計劃,也就是未來三年寧德時代部分動力電池將以碳酸鋰價格20萬元/噸結算,并從今年三季度開始實行。
然而這還沒到約定時間,甚至離計劃推出才不到2個月,碳酸鋰的均價已經跌破20萬了。
從60萬元,到跌破20萬,時間還不到半年,跌幅更是超過60%。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或許誰也沒想到會跌得這么快,這么急。
此前普遍預期價格回落區間,主要還是在30萬元到40萬元,跌到不足20萬,屬實還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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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鋰價的底部,在孚能科技董事長王禹看來,則可能下探到10萬元/噸以下,“碳酸鋰實際成本應該在3萬元/噸,沒有任何理由漲到50萬元/噸至60萬元/噸。”
證券時報采訪相關業內人士后指出,隨著鋰價不斷走低,鋰礦企業也將迎來洗牌,部分中小礦企將退出市場,未來行業集中度會進一步提升。
真鋰研究創始人墨柯也向第一財經表示,“這輪大降價會加劇行業中的馬太效應,這對各個環節的龍頭企業是最有利的,因為他們具備規模化優勢、雄厚的資本和融資能力,市場份額會進一步向他們集中,而二三線以后的企業就“麻煩”了,除非有明顯的技術優勢或者大客戶做‘靠山’。”
天齊鋰業作為行業巨頭,已經開始初嘗到甜頭了。
截至4月14日收盤,天齊鋰業報收81.39元,上漲5.82%,成交量76.64萬手,成交額62.03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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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過去的一年里,天齊鋰業也是吃盡了時代的紅利。
天齊鋰業2022年年報顯示,公司全年營收404.49億元,較上年的76.63億元同比增長427.82%;凈利潤241.25億元,較上年的20.70億元同比增長1060.47%。
此前因為漫長周期和巨額投入,天齊鋰業背上了沉重的負債包袱,而得益于利潤的大幅增長,天齊鋰業的資產負債情況也得到了大幅優化。
在總資產同比增長60.41%的同時,公司總負債同比減少了31.66%;公司現金資產124.61億元,同比增加525.86%,對應賬面有息負債93.9億元,同比大幅減少53.95%。
天齊鋰業目前的現金資產已經可以輕松覆蓋公司的有息負債了,這對天齊鋰業接下來度過行業下行周期,或者其他安排,都提供了從容面對的余地。
2
“中國鋰王”
與贛鋒鋰業的穩扎穩打不同,天齊鋰業的發展歷程多了些戲劇性。
1995年,天齊鋰業的前身射洪鋰業,在四川射洪的一塊灘地上正式成立。但由于當時的市場需求不大,再加上相關提取技術不夠先進,射洪鋰業陷入經營危機,市場上幾乎沒什么人愿意接盤。
直到蔣衛平的出現,也就是后來的“中國鋰王”。
2004年,蔣衛平以1144萬元收購了射洪鋰業的全部股權,并更名為天齊鋰業,經過大刀闊斧的改革,2006年,公司開始轉為盈利,并且在消費類電子的市場帶動下,迅速增收過億。2010年,天齊鋰業登陸深交所。
不過,當時國內的鋰資源,雖然總量大,但大多分布在青海和西藏地區,不僅品質較低,生態環境也比較脆弱,地方基建落后,開采難度大。所以當時鋰資源主要依賴進口。
當時全球四大鋰礦資源中,分別被智利SQM、美國洛克伍德、美國FMC、澳大利亞泰利森掌握,而最后一座沒有被美國染指的泰利森,擁有著全球品質最高、儲量最大的固體鋰輝石礦。
2012年8月,美國洛克伍德傳來消息,將要收購泰利森100%的股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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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如果泰利森被美國洛克伍德成功收購,那么這四大礦都得插上美國的國旗了。
更糟糕的是,當時的洛克伍德總資產近400億,年營收超150億;而上市僅兩年的天齊鋰業,資產僅不到19億,年營收8億。
不過天齊鋰業也是真的勇,嗅到危險氣息后,立馬換了個馬甲,在澳大利亞成立了個子公司,悄咪咪收購泰利森部分股權成為泰利森第二大股東,攪黃了洛克伍德對泰利森的收購。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天齊鋰業,還放出狂言要高價收購泰利森剩余的80%股份,拿不出錢的天齊鋰業,此時得到了中國工行、農行、中行、建行背后的中投公司的資助,并且得到了跨國收購審批的一路綠燈,成功拿下泰利森51%股權。
2014年5月,奪得泰利森控制權的天齊鋰業,剛好迎來了國內消費電子的熱潮,鋰資源需求劇增,賺得盆滿缽滿的天齊鋰業,先后收購了國內優質鹽湖鋰資源扎布耶鋰業20%的股權、全自動電池級碳酸鋰生產工廠江蘇張家港生產基地等等,幾乎一刻不停地在拉杠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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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天齊鋰業又一次看到了拿下四大礦中一座鋰礦的機會。
前圖中我們看到四大礦中,還有一礦,是洛克伍德和智利SQM共同所屬,但洛克伍德于2014年7月被美國雅保收購了,也就是后來成了雅保和智利SQM共同擁有這一礦。
而當時的SQM前兩大股東紛紛問題,SQM股權被迫剝離,中國的天齊鋰業與美國雅保成為最有力的競爭者。
雖然經過多年發展,天齊鋰業也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是彼時的天齊鋰業總營收也就54.7億元,剔除掉有息債務,資產凈值那就只剩4.92億元。
天齊鋰業是誰啊?上市僅兩年就頭鐵到跟洛克伍德對著干,再來一次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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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境外金融機構融資、銀團貸款等等手段,杠桿拉滿甚至是透支,拼拼湊湊集到了273億,成功收購SQM,再次完成“蛇吞象”的壯舉。
不過天齊鋰業也遭到反噬,在完成收購后,一度陷入流動性危機,近乎“命懸一線”。
當時新能源車企發展尚不景氣,鋰價一路下跌到2020年9月5萬元/噸的歷史低點,2020年11月13日,天齊鋰業公告稱,公司18.84億美元(124.4億元)并購貸款將于當年11月底到期,可能無法及時、足額償付。2020年末,天齊鋰業的資金缺口擴大至295.91億元。
危在旦夕的天齊鋰業,獲得了銀團債務期限的放款,又在半年后,也就是2021年7月,引入了澳洲礦業巨頭IGO的戰略投資;2022年7月,又成功登陸港股,募資上百億。
總之在資本的幫助下,“中國鋰王”成功扛過那段艱辛歲月,不久,天齊鋰業終于迎來行業上升期,下游新能源車企紛紛拼起了銷量,作為全球前三的電池級碳酸鋰供應商天齊鋰業,不僅逐漸爬出負債泥潭,還給了公司可以度過接下來行業下行周期的底氣,更是避免了我國新能源事業發展的上游材料被卡脖子的可能。
3
還能繼續贏下去嗎?
隨著鋰價的回落,公司的增長壓力可能避無可避了,不過從天齊鋰業的安排來看,還是要繼續擴產能。
天齊鋰業在《未來五年(2023-2027年)戰略規劃》中提到,在穩步落實公司鋰產品擴產計劃方面,公司將延續既有的“垂直一體化整合”的商業模式,穩步落實基礎鋰鹽產能擴張計劃,力爭到2027年達到30萬噸左右碳酸鋰當量的鋰化工產品產能,進一步發揮產業鏈協同效應。
什么叫“垂直一體化”呢?直白點就是上中下游都要做。
上游主要是開采鋰礦石,中下游則包含了加工鋰鹽產品、制造鋰電池等。
上游原料的生意又臟又累,隨著行業景氣度的下降,原料生意的溢價能力更低了,還承擔著環境風險;所以引進投資,向下建設配套的鋰鹽、鋰電池產能,把業務拓展到鋰產業鏈的中下游,形成產業鏈協同效應。按照天齊鋰業的說法,叫“夯實上游、做強中游、滲透下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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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天齊鋰業目前是“家里有礦”,心中不慌,再加上甩掉了債務負擔,現金流也比較健康,趁現在行業筑底的時候,繼續蓄積資源,擴大產能,韜光養晦,等到周期反轉,又能憑借手里的礦產資源和產能大賺一波。
現在的天齊鋰業,已經通過兩次“蛇吞象”的操作,同時掌控著澳大利亞泰利森的格林布什礦山這個全球第一大在產硬巖鋰礦,和智利SQM的阿塔卡馬鹽湖這個全球第一大在產鹽湖,以及西藏扎布耶鹽湖的資源開發權。
從中長期來看,天齊鋰業依舊值得繼續觀望。
憑借資源優勢,天齊鋰業已經構筑起了一定的護城河,是國內為數不多可以跟美國雅保抗衡的企業。
而這在某種程度上,或許已經不是企業與企業之間的競爭,而是一場綜合國力與科創實力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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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一下,如果天齊鋰業當初沒能拿下泰利森和SQM的鋰礦資源,那么不管是美國洛克伍德也好,還是收購了洛克伍德的美國雅保也好,都是美國的企業,那么不管人家是囤積居奇也好,漫天要價也罷,中國造電池的,造新能源整車的,都沒法兒回避這個成本,中國新能源汽車企業的發展將舉步維艱。
之前我們在關于寧德時代的一篇文章中提到過一點,短期內由于上游鋰礦開采,與下游車企需求銷量暴增,形成的供需失衡引起漲價是也情有可原,但是長達兩年的鋰價飆升則充滿了不對勁。
我們大膽猜測一下,從能力上,以及動機上,誰比較有可能想要通過影響鋰價,進而攪亂中國新能源車企的發展?想必看完全文,大家心里也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