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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是時候變一變了。
1
大招
杭州又放大招了。
就在4天前(3月13日),杭州市政府發布了《關于進一步深化戶籍制度改革的實施意見(征求意見稿)》。
這份文件釋放的信息很多,概括起來就兩個字: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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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征求意見稿提出,進一步放開學歷落戶——
對已在杭州市區落實就業單位的35周歲以下的普通高校大專學歷畢業生,可在市區辦理落戶。
在此之前,杭州只針對本科45周歲以下,碩士50周歲以下,繳納社保即可落戶。而如今,只需要滿足“大專學歷+35周歲以下”,繳納社保就可以落戶。
除此之外,以前是博士55周歲以下可享受“先落戶后就業”,如今——
碩士45周歲以下就可以“先落戶后就業”。
技能人才落戶的社保年限也有所放寬——
由原來的1年調整為6個月。
在投靠落戶政策方面,長三角區域戶籍居民辦理夫妻投靠和老年投靠落戶時,實行同城化累計——
取消《浙江省居住證》條件。
如果你在桐廬、建德、淳安三縣(市)城鎮落戶,更是基本取消限制,全面放開。
從這一連串的政策看下來,落戶杭州的門檻大大降低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不是杭州第一次降低落戶門檻。
早在2019年5月,杭州市曾放寬落戶條件,全日制大學專科及以上人才,在杭工作并繳納社保的,就可以直接落戶。
但僅僅過了一年多,2021年10月,杭州又將大學生落戶門檻提高到本科。
難道落戶門檻也像“夜壺”,需要的時候降低,不需要的時候就提高?更令人疑惑的是,號稱要對標一線城市的杭州,為何選擇在此時低下高貴的頭顱?
2
搶人
杭州是有野心的。
時間回到2022年2月,杭州立了個Flag——爭取躋身國內一線城市、全球城市第一方陣。按照目前的標準,換句話說,杭州想和北京、上海、香港、廣州、深圳排排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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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要實現這個目標,杭州有一定的底氣。
在第一財經發布的“新一線城市”排行榜上,杭州長期排在前列。中國主要城市境內外上市公司數量,杭州僅次于香港、北京、上海、深圳。這座城市的資金總量,在內地城市中也僅次于北上深廣。
但杭州也有很多肉眼可見的差距。
例如根據《2020中國人口普查分縣資料》,杭州的城區人口規模被劃分為特大城市,離超大城市還有不小的距離。從當時的數據來看,杭州的城區人口規模甚至低于西安、武漢等同類省會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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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第一財經
還有地鐵客流強度,杭州也遠低于北上廣深,低于西安、長沙、成都等同類型城市。
很明顯,杭州需要源源不斷的人口涌入,但從近年數據來看,杭州的常住人口增量已出現回落。
《2022年杭州市人口主要數據公報》顯示,2022年末,杭州全市常住人口為1237.6萬人,與2021年末常住人口1220.4萬人相比,增加17.2萬人。
而在此之前的2015年至2021年,杭州常住人口分別增加12.6萬人、17萬人、28萬人、33.8萬人、55.4萬人、160.5萬人、23.9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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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據來源:杭州市人民政府統計公報
要知道過去數年,杭州一度是全國人口增長最快的城市之一,如今這種增長勢頭已經逐漸蔫了。
此外,杭州新引進大學生數量的增長勢頭也出現了回落。2020年,杭州全年引進35歲以下大學生43.6萬人,同比增長106%;2021年,杭州全年引進35歲以下大學生48.3萬人,同比增長10.67%。
但到了2022年,這一數據猛然降到了34.7萬人。
一個背景是,中國的“人口紅利池”已經到了底部。聯合國曾做過預測,到2035年,中國15-64歲人口將降至9.43億,占比降至64.46%。
當人口演變為稀缺資源后,城市的焦慮值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要知道,我們過往常用的經濟模式、玩法、產業升級,都是建立在中國有巨大的“人口紅利池”的基礎之上的。
這樣的時刻,年輕人才就變成了各大城市的必爭之地。理論上來說,搶到了一個大學生,就意味著搶到了8個人的GDP。伴侶、子女、雙方父母,這些人都能給城市帶來經濟活力和消費需求。
得年輕人就是得未來,得人才就是得長遠。這一點,杭州很清楚,這次降低落戶門檻,也是出于這個擔憂。
但看到這個趨勢的,不止杭州。過去幾年里,中山、青島、沈陽、南京、無錫、重慶、鄭州等50多個城市持續加碼新政,千萬補貼、打折購房、落戶零門檻等“強手段”輪番上陣,不惜血本拼速度、拼底線、拼福利,暗戰一路打到了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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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一向傲嬌的北京、上海、深圳和香港,都加入了“搶人大戰”。杭州面臨的,是一個“白熱化”的競爭環境。
3
短板
杭州需要人,還有一個很少人提及但卻非常關鍵的原因:補短板。
長期以來,杭州都籠罩在互聯網的光環里。土生土長的阿里系,以及隨之蜂擁而來的一眾互聯網公司,一度讓杭州成為互聯網之都。
形勢的變化發生在2020年10月,馬云在外灘金融峰會上開炮之后,螞蟻IPO暫停,互聯網反壟斷呼嘯而至。也就是從那之后,愛說話的馬云逐漸噤聲,消失在公眾的視野之外。也是從那時候起,互聯網裁員的風聲就沒有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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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之外,杭州的土地財政也很猛。2020年,杭州土地出讓金總金額超2500多億元,排在全國第二,土地財政依賴度達到123%。
更早的2019年,有人曾統計過,在副省級以上城市中,杭州的土地財政依賴程度最高。但要知道,無論是GDP還是人口總量,杭州都沒有擠入全國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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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局面下,過去幾年,杭州樓市是深圳以外飆得最猛的,有時候風頭甚至蓋過深圳。在2019年,杭州甚至出現了16次“萬人搖”。
在那時候的杭州,要買套新房子,和買彩票中獎沒太大區別。
迷戀互聯網和土地財政的杭州,逐漸掉隊于制造業的發展大潮。
2019年的時候,杭州GDP是1.54萬億,但制造業的比重只占31.7%,遠低于深圳、武漢、南京、蘇州等城市。
此外,根據無冕財報局的梳理,2014-2020年,杭州的工業投資從710億元下降到662億元。對比同一時間,上海的工業投資由1156.44億元增長到1574億元,深圳由520.57億元增長到1000億元——
“在工信部公布的第一批先進制造業集群決賽優勝者名單中,上海和深圳各占兩席,杭州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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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數集成電路、新能源汽車、生物技術等“硬科技”領域,杭州似乎都沒有太亮眼的表現。“涌金樓”就曾一針見血地指出杭州信息經濟的“三大軟肋”——
偏重于應用層開發,基礎層研發不足;
偏重于商業模式創新,技術突破不足;
偏重于政策引導發展,市場引導機制尚不成熟。
在國家大力發展硬科技和制造業的當下,如果還沉浸在互聯網和土地財政的甜蜜里,還怎么沖擊一線城市?如果繼續滋養出高房價和一大批炒房客,還怎么實現共同富裕?這些問題,值得杭州深思。
馬云沉默后,杭州應該盡快行動起來,畢竟——
沿著舊地圖,可找不到新大陸。